作者:戈玄白今天要做题

来源 知乎

0.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个瞬间。

但是对我来说，真的就有这样一个故事，和熬夜有关，和一个女孩子有关。

是这个故事促使我用了现在这个签名。也是在这个故事的结尾，我下了决心，再也不要熬夜了。

1.

2017年的时候我加入了一个美食群。

群里最喜欢做两件事情：

夜深人静的时候发美食图片美其名曰报复社会；

在醒着的人越来越少以后，发一个表情包“守夜冠军卡”，比谁更能熬夜。

这个比赛我从来没输过。

那段时间我刚开始接约稿，大二课本来就多，我只有夜里有时间写。

写东西是很寂寞的一件事情。

一边用笔记本打字我一边看手机，微信长时间停在那个群的界面里。

我能感觉到群里的人逐渐睡去，就像一片辉煌灯火熄灭至星星点点。

刷出新消息的频率也越来越低，直到只有我还在孤独地宣布自己是熬夜之王。

有一天晚上我写到凌晨两点，美食群就没人说话了。

我提前宣布了熬夜战的胜利。

虽然平时那些沙雕群友们也没有特地在陪我，但我已经习惯了他们准时出现的叽叽喳喳。

潮水没在约定时间到来，海边看风的人有些萧索。

我在群里丢了一个红包，问：有没有人出来聊天，聊个五毛钱的。

一个水手服美少女头像出来抢了红包，说：老弟还没睡？

我：要生活的嘛。

2.

我通过群聊加了那个人好友，虽然头像是美少女，微信性别也写的是女，但我对线上美少女一向当抠脚大汉处理。

只不过一个人熬夜的时候，抠脚大汉也挺可爱。

后来很多次我在深夜肝稿子，我都会想起那个夏夜。

空调冰凉，房间空旷。

我在键盘上打几行字，低头看一下手机，回一句消息。

我觉得这个老哥好唠叨啊不停地问，一直在说这么晚了还不睡对肝脏不好，还有啊，再熬夜小心秃顶。

时间来到后半夜，我拿出耳机说我们干脆连麦吧这样不耽误我干活，对面犹豫了0.01秒，拨了过来。

我“喂”了一声，耳机里传来一个甜甜的女孩子的声音。

我说原来你的微信性别是真的，她说是呀是呀。

我说那你头像是本人吗？她说没错没错。

她在公安局工作，那个月轮到她值夜班。刚好想找人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然后我打开美食群的频率就越来越低了。

每次通宵，我都找她连麦。

有时候我们也不说话，就只保持着电话畅通，知道彼此还在。

3.

一个月很快过去，她恢复了白班。

但她依然陪我熬夜，那个时候她已经变成了我女朋友。

处了半年后，我们决定奔现。

第一次见面是她来找我。当时我用稿费在校外租房子住，合租的室友养了两只猫，一只暹罗一只狮子。

我拍了狮子和暹罗猫打架的小视频发给她，诱惑她过来看猫猫打架。

她犹豫了0.01秒，买好了从台州到南昌的高铁票。

那个晚上我乐得抱着那只白色狮子猫在被窝里睡觉。

起床的时候发现它在我枕头旁边拉了一泡屎。

我恨猫。

4.

出站口人头攒动，我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她。

除了没穿水手服，她和微信头像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来到我住的出租屋，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超大号的蓝色盒子，里面装满了她给我带的小礼物——

蒸汽眼罩、Swisse的护肝片、乳液和爽肤水……

我看着她像哆啦A梦掏道具一样从盒子里往外掏礼物，感觉这个世界非常神奇。

她忽然抬头看我一眼，说你天天熬夜脸上怎么不长痘。

我冷酷地说帅哥从来不长痘。

她爬到床上，说那你也别熬夜啦，今天晚上我陪着你一起早睡。

她还说如果你以后失眠了可以戴上蒸汽眼罩这样睡得比较香，如果你一定要熬夜那你记得要吃这个护肝片，洗完脸要用爽肤水和乳液。

我说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在线上唠叨。

没想到现实中变本加厉。

不愧是头像用自拍的美少女，过于real。

她说你答不答应我，不答应我今天晚上你就自己睡。

我说好好好，以后都不熬夜了。

她说那你再熬夜怎么办？

我说再熬夜我就倒立喝水。

她笑得前仰后合，说虽然很想看倒立喝水，但你还是早睡吧。

这是我第一次说出再也不熬夜的瞬间。

因为有一个人需要我陪她早睡。

5.

这个过于real的美少女和我处了一年以后，说异地恋太辛苦了想分手。

她提分手的时候离我们约好的下次见面时间只有两个礼拜了，我们本来要去广州长隆坐过山车。

还买了两件情侣卫衣，打算在广州穿。

我说要分手也行，我们把过山车先坐了吧。你看我们一起买的情侣卫衣还一次都没穿过呢。

她犹豫了0.01秒，说：不了吧。

然后她把我删了。

过了几天她又把我加回来了，说马上她又要值夜班了，可以一起熬夜。

我：不了吧，我对熬夜过敏。

然后我就把所有社交软件的签名都改成了“再熬夜我就倒立喝水”。

可是后来我又熬了很多次夜，却从来没有兑现过诺言。

因为那个让我向她许诺的人已经不在了呀。

6.

分手一年后，她忽然在微信上找我。

她发来一个滚来滚去的猫猫表情。

她说你最近没熬夜了吧？

我说早就没有了我现在早睡早起健康的不得了。

她说那就好，你们学法律的本来就容易秃头，更要保障好睡眠了。

我心想，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唠叨。

她当年带过来的那个蓝色盒子，我后来搬了三次家，从南昌到广州到杭州，一直带在身边。

里面的护肝片还没吃完。我吃了几次，就舍不得继续吃了。

因为我知道，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给我买新的护肝片了。

7.

其实我骗她的。

我依然很晚才睡，只是又变回独自一人。

但另一个变化是，我的身体的确开始吃不消了。

2016年刚上大学，我壮得像头牛，可以在考试周连续两个通宵复习完一整本书上考场做完三张试卷以后还神采奕奕。

等到大二，我再在夜里肝稿子，已经要靠咖啡和功能饮料续命。

后来什么东西都不管用了。我喝下一罐又一罐红牛，还是会在键盘上敲出乱码，在站起来的瞬间一阵眩晕。

长期的熬夜可能让我的肝脏出了一点问题。

过去哪怕通宵了，只要白天一次性睡饱，我醒过来黑眼圈都不会有一对。

2019年初，我慢慢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

这副顽强且任劳任怨运转了20年的机器，在被我摧残两年多以后，终于开始示警。

我每天都感到极度的疲倦，即使抽出时间睡了很长时间，仍然会在课堂上犯困。

虽然每天都没有食欲，吃得很少，仍然有强烈的饱腹感。

我本来不应该再熬夜的。

大四基本没有课了，约稿可以在白天都写完。我继续熬夜，只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晚睡。

而且，已经没有一个那么唠叨的人，会喋喋不休地催促我早睡，吓唬我再熬夜马上秃头了。

8.

前段时间，我在朋友圈发了张自拍。

直男从不p图，脸上的痘痘清晰可见。

评论区都在“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和“韩寒和韩红嘿嘿嘿”，只有她私聊我，说：“你又熬夜了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她说你脸上长痘了一看就是熬多了夜，肯定也没吃我送你的护肝片。

她转发了一个新闻链接过来，“某大学团支书因熬夜写材料而猝死”，然后发过来一条语音：

哼哼，怕了吧，总熬夜真的会死人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我沉默了一下，放下手机，从衣柜里拿出那个蓝盒子，翻出来她当年给我买的蒸汽眼罩和护肝片，耳边好像又听到那个甜甜的一听就是美少女的声音。

她说蒸汽眼罩戴上以后暖融融的，一下子就睡着啦。

她说熬夜真的很伤肝，还会影响食欲。护肝片里的奶蓟草能帮助肝脏对毒素的代谢、姜黄能帮助消化，你天天熬夜写稿，一定要坚持吃哦。

护肝片还没有舍得吃完。

可是那个女孩子已经不属于我了。

9.

这段时间我查了很多资料。

肝脏是人体最大的解毒器官，负责分解和清除人体内有害物质，也是人体最大的化工厂，承担着消化、解毒、分泌等重要功能。

那些吃进去的营养物质、毒物、药物，体内产生的毒物、废物，都需要经过肝脏的处理。

如果一直熬夜，肝脏得不到休息，就会引起肝脏血流相对不足和肝细胞受损，平时受损的肝细胞也难以修复，甚至加剧恶化。

一开始只是觉得，她竟然想到送我护肝片，真是沙雕又可爱。

现在想想，她一定是做了很多功课吧。

所以……熬夜对身体的损伤有多大，她一直都是清楚的。

可是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她都在陪着我熬夜。

自始至终，她担心的只是我而已。

10.

也正是从想明白这件事的那一刻开始，我决定再也不熬夜了。

这是我第二次决定不熬夜的瞬间，但是这次已经不再是为了敷衍某个人而随口说说的话，而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许诺。

因为曾有那样一个人，她比起自己的健康更在乎我的健康。

虽然她留下来的护肝片，放到现在也已经过期。

但后来我自己也一直在买。

我告诉自己我这是为了自己的身体。

但每次下咽的时候，我总能听见那个女孩的叮咛。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虽然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但即使已经分道扬镳，未来再无重合，

以后的日子里，

我们也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不要看暹罗猫一直都在睡觉，其实有很多的时间都是在打盹，并没有真正的睡觉。有时候主人感觉暹罗猫正在睡觉，不过只要仔细观察之后就会发现它还有眼睛是睁开的，只要听到附近有什么声音，那么它的耳朵就会快速转动，或者直接就跳起来，拥有着特别高的警觉性。通常打盹时间会在15分钟到半个小时左右，此时身体是时刻处于备战的状态中，稍微有点什么就会很快行动了。